佛山南海红木家具里的“型、艺、材、韵”

  近日，南海区家天家居广场内某家具店13件套大红酸枝家具被一张姓客户以50万元“扫走”，刷新了该处单笔成交的新高。而不久前，一套花枝间厅门洞也以18万元被熟客收入囊中。

  近几百年，有两样事物被海外华人视为国粹，一是京剧，二就是红木家具。中国传统实木家具自明末进入技艺巅峰。此后经历代传承，绵延至今。如今的中国传统家具文化已变成全球文化遗产的一部分。

  “南海聚集了众多红木家具企业，从而也吸引了红木家具的投资者。”家天下·花鸟鱼艺大观园市场总监屈伟强表示，疫后的收藏市场表面波澜不兴，其实不少真正的收藏家默默地吸纳有升值潜力的红木家具作为藏品。

  对于红木家具兴旺汇聚于广佛地区的原因，“在于地理位置与条件。”佛山市广式家具制作技艺非遗传承人、南海区红木行业协会会长梁沛根认为，广佛地区商业繁荣，多财善贾，给红木家具的生根、培育、发展产生足够的土壤。

  清代宫廷中的家具以广式为主，清宫造办处，晃着的多是广东人的身影，还专门设立了“广木作”，为宫廷打造广式家具。罗元、林彬就是清雍正年间在宫中干活的广作名匠。光绪大婚时所用的龙床，也是由南海名匠梁埠进京特制。在清宫档案中有很多类似记载，比如：“雍正七年十月初三日，怡亲王府总管太监张瑞交来年希尧送来匠人摺一件，内开‘……祖秉圭处送来匠人……木匠霍五、小梁、罗髭子、陈斋公、林大等五名。’”祖秉圭当时是粤海关监督，他送来的自然是广作工匠。祖秉圭还不断往宫中进贡广作家具，这在清档中也有详细记载。如：“雍正九年四月廿八日，王常贵交来玻璃围屏二架，计二十四扇，说：‘系祖秉圭进，着交内务府总管海望。’钦此。”

  “梁埠的儿子后来从事古琴制作，与家父也曾有来往。”梁沛根透露，近期有北京的清宫研究人员认为该龙床是供同治使用的，而木料估计是大红酸枝。

  清朝时，广州城内西洋商馆、洋行林立，中西贸易兴盛，洋货源源不断地输入中国市场，精美的钟表、珐琅器物、天文仪器等，经由行商之手，进贡到宫廷里，皇亲国戚中于是也刮起了西洋风，以拥有西洋器物为时髦。广式家具在造型、结构和装饰上，吸收了不少西方式样，比如纹样。最常见的广式家具上的西番莲，是一种酷似中国牡丹的西洋花卉，花纹线条流畅，变化无穷，能够准确的通过不同器形而随意延伸。它多以一朵花或几朵花为中心向四周伸展枝叶，且上下左右对称。如果装饰在圆形器物上，则枝叶多作循环式，各面纹饰巧妙衔接，很难分辨它们的首尾。

  明清家具行内分为苏式、京式、广式等。梁沛根提出，“广式”家具是指广佛出产的硬木家具。

  而苏式是明式家具的代表，以线条简朴，内敛沉稳为特色，苏式家具的工匠用料极精，常常是家具做好了，地上就只剩一堆锯末。该用的全用上了，而且用得恰如其分，用得讲究。在明清时期的苏州，木匠被尊称为“木秀才”。

  满族人入主中原后逐渐汉化，可他们并不是特别喜欢明式家具清秀简素的风格，崇尚的是丰满凝重、富丽堂皇，广式家具豪华繁缛、极尽奢华，迎合了皇家的口味。

  与苏式相对应，广式家具追求豪华外观，雕刻繁复令人眼花缭乱，用料毫不吝惜，大多用一种木料制成，绝不掺杂其他木料。若用海南黄花梨木，整件家具全为海南黄花梨木；若用小叶紫檀，整件家具全部为小叶紫檀，内外一致。而且为了展示这类木料优美的纹理，不饰油漆，让木质完露，让其继续氧化。

  “南漆北蜡，除了少数木质紧致的木料，广式家具大部分都会刷天然生漆，这样才可以适应南方潮热的气候。”梁沛根介绍，广式红木家具以前有“睇脚知木质”一说，即从家具接触地面的地方就能判断家具的材质。如酸枝怕水、坤甸喜水。而上过生漆的家具最佳的温度是15℃-28℃，湿度70%-80%。北方符合这种条件的时节很短，干燥也令木材收缩，生漆家具维护起来不方便，而除蜡则很便捷。此外，南方天气潮热，在台、椅、床中镶嵌大理石也是广式家具的一种典型地方特色。

  中艺古典家具郑浩生表示，红木家具必须是艺术家具，“型、艺、材、韵”兼具的红木家具才值得购买。据他介绍，“型”指作品的形状和造型。整体设计是否相称、上中下比重是否对称、用料大小是不是合理、侧方前后是否标准、大小尺寸是不是协调，榫卯结构是不是到位。

  “艺”指家具的制作流程与工艺。木工工艺是否精工，是否都是榫卯构造，每个叉肩是不是到位，每个割角是否精密、平整，线条大小是否均匀一致。其中，雕刻工艺是一套家具的精锐所在，如果雕刻工艺达不到配套标准，形状和木艺再好，这套家具也是一件低级商品。有很多企业、小作坊，都是乱配雕花，东拼西凑，使得其失去了整体寓意，破坏了整套家具的造型，使雕花工艺产生不协调配套，失去精华所在。此外，花磨与平磨是木工雕花的修理工、化妆师。家具在木工与雕花组装后出现不好的状态，让花磨与平磨工修整与化妆，然后会使家具整体平整顺畅，使家具效果达到最佳状态。最后，油漆工序不好前面所做的所有工序都将前功尽弃。

  “材”是指家具的用材，经国家级科研机构评定为国标红木，是五属八大类33种，目前很多木种已濒临灭绝。一套家具木材的品质取决于木料的选择是否有白皮料、虫眼料、死迹料、拼补料，如有以上四种料的家具肯定不是好的家具。

  “韵”则是中国传统家具的最高境界，韵是在型、艺、材三种工艺结合后，相互辉映的基础上，展现出的独特的风格与神韵。简单地说，就是家具所反映出来的气质，是有家具灵魂的，有神韵和有艺术感染力的家具才具有价值：具备文化性、艺术性、观赏性的收藏价值。

  “收藏与投资息息相关。”梁沛根表示，收藏红木家具可从形态、工艺、材质三个层次入手。家具的设计形态优美，比例合理是第一要素，其次是家具的手工、修饰与衬托。最后才是木材的名贵程度，现时大红酸枝的木材资源接近枯竭，而价位尚算合理。另外，老挝花枝，也称为花梨木，其品位接近大红酸枝，花纹变化则更具多样性。